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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盖勒特第一次亲身潜入敌方阵营,也不是第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更不会是最后一次。根据他的记忆,这甚至都算不上他把阿不思吓得最惨的一次——说实话,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里,阿不思一定是他们中更擅长制造惊吓的那个。然而,今夜的重逢却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气氛里。

邓布利多遣散了包括卫兵在内的所有属下,而盖勒特也打发了围在他身边为他右肩附近的伤小题大做多时的治疗师。

书桌上的烛光一闪,邓布利多站起身来,将与盖勒特同行的亲信送出门去,而他们的统领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里,静待阿不思返回。现在还不到凌晨三点,窗外一片漆黑,走道里的火把随着人群走远而逐一熄灭后,光源只剩下了壁炉里劈啪作响的火焰,漂浮在空中的蜡烛一根也没有点燃,盖勒特永远也无法理解阿不思为什么执着于黑暗,又不是说那些以魔法为燃料的蜡烛会有熄灭的一天。

盖勒特举起魔杖,试图驱散回荡在空旷室内的阴霾,但当阿不思迟迟未归,他迟疑了一下,最终只是放下魔杖,拿起了桌上的烛台。他缓步走出办公室,向立在门边的那个孤零零的身影靠近。地板在他的靴下发出轻微的呻吟,他毫不掩饰自己的脚步声。尽管如此,当他的一只手搭上邓布利多的肩头时,掌下的人还是打了个激灵,扶着门的手指猛地收紧了。那人依然面对着门口的方向,半张脸隐藏在阴影中,盖勒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还是能捕捉到烛火映出的一丝心碎在他碧蓝的眼中舞蹈。

当这座孤独的要塞终于伴着渐远的脚步声安静下来,他们之间的某种无言的、躁动的斥力却并未随着外人的离去而散去。

“阿不思,没事了。我就在这里。”盖勒特轻声道。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强调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但在这一刻里,他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说点什么,自己眼前的这个人仿佛随时都可能分崩离析。

“三天……”阿不思沙哑地开口,吐出的气息让他们之间的烛火陷入了挣扎,“三天里,我以为你死了。”用气音道出的“死”字在空旷的厅堂中回荡。

“当我的替身被捕的消息传来时,我想要传消息来说我是安全的,我已经从原定卧底的据点撤出了,但我没有可靠的办法确保我的消息不被敌方截获。”盖勒特立即辩解道。他有充分的理由这么做。像他这样的潜伏任务,任何细微的疏忽都有可能前功尽弃,阿不思显然不可能不理解他的决策。

然而,他并没有得到回应。当他在令人不适的寂静中再次张开嘴,邓布利多突然扭过头来,快速地向前一步凑向盖勒特。在他反应过来之前,一片阴影便压向了他,让他手中的蜡烛滚落在地,微弱的火光化为一缕轻烟消失了。

邓布利多的怀抱温暖而熟悉,但却比平时紧得多,带着近乎绝望的力量,就好像这个拥抱是他支撑起自身重量的唯一依靠,让盖勒特几乎喘不过气,连肩上的伤口都微微作痛。尽管出乎意料,但他没有畏缩,也没有发声,而是缓缓地——略带困惑地——抬起双臂,环住怀中人的腰。阿不思的双手揪紧了盖勒特背后的布料,整张脸都深埋在他的颈窝里,颤抖的吐息灼烫着他领巾以上的皮肤。

他能够感受到血盟坚硬的轮廓透过他们之间的衣物抵着他的胸膛,而阿不思的身体和他魔力的光晕一起微微发颤。

说实话,他不能完全理解阿不思的动摇。显然,他没有做错任何事,而阿不思对所有这些可能的风险也一定是做足了心理准备的,不是吗?并不是说他的伴侣——这场革命的首脑和心脏——在这种问题上是个瞻前顾后的惜命之人。有时候,这个人迸发出的献身志愿连盖勒特都会感到可怕。

尽管不明缘故,但他还是讨厌自己吓坏了他的爱人的事实——无论出于什么理由,造成了这种无法估量的疼痛的人显然是他。如果有一种魔法可以让阿不思的精神立刻修复如初,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施法。可惜,他并不确定该怎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邓布利多终于松开了他的怀抱,后撤了一步。此刻,只有一束月光映入狭长的窗户,落在阶梯的扶手上,盖勒特无法在黑暗中看清他的神色。或许,屋内的黑暗也是一件好事,这样就没有人可以透过窗户窥视到这个时刻,窥视到传说中不可战胜的邓布利多如此动摇的瞬间。在现在这种焦灼时刻,光是一句无心的流言就可能影响战争的导向。

“阿不思?”他小心翼翼地念出对方名字的方式让他自己都有些陌生。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生怕说错任何一句话,就让面前人再次碎裂开来。

“上楼去,”阿不思用极轻的嗓音急匆匆地要求道,“我一会儿就来。”

盖勒特皱紧了眉头,他张开嘴想要反驳——阿不思没有理由独自继续他的工作,特别是在这种情形下。但当他对上那人的眼睛,他意识到这是一个信号。

阿不思需要一点自己的时间。明天,他们就必须重新振作起来,将上一个任务抛到脑后,继续投身这场像是无休无止的战争。已经燃起的野火不会为任何人停留,即使是它的引燃者也不可以。

但在那之前,阿不思必须独自理清思绪。

盖勒特不想先走,但这点要求他必须满足对方。他确信阿不思不会让他等太久的,今晚不会。

“别让我等太久了。”盖勒特转身走向阶梯,走道里的火把伴着他的靠近接连亮起,将阴影留在了他的身后,淹没他沉默的伴侣。

盖勒特在他们的卧室门口站定,他的目光落在床边的一张狭小的书桌上,一支快要燃尽的蜡烛照亮了桌面上零落的文件和信纸,许多皱成一团的废纸被撇弃在桌脚周围。在他们中的一个坚持熬夜工作时,这里便是他们临时的办公场所。这是一个妥协,为了在仅有的时间里离彼此更近一点——阿不思在他不在身边时经常失眠。事实上,他从没问过他的伴侣如此焦虑的原因,就好像在他看来,外人眼中坚不可摧的盖勒特·格林德沃不过是一支随时会熄灭的蜡烛。

盖勒特凑近桌边,目光扫过桌面上关于他死讯的报告,还有一封未完成的讣告。他看着那熟悉的字迹逐渐崩塌,最终从纸页的边沿坠落,化为一连串深不见底的墨点。他几乎可以看到,阿不思如何坐在这张桌前,独自度过焦灼的夜晚,等来的却是传言得到证实的消息;又是如何在残酷的事实面前佯装镇静,试图稳定军心、试图淡化这则噩耗,然后,在他们寂静的卧室里从心口的空洞中掏出文字,将这则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讯息传递给每个认识盖勒特的人。

该死的,他甚至都不能使用他对盖勒特来说的真实身份——他的丈夫和一生挚爱。因为他以为知道这一点的唯一的另一人已经不在了,因为他们还没有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这是他们共同的决定,为了不设立不必要的靶子,为了不让他们的支持者猜忌和分心,为了更伟大的利益。对这个世界来说,他们只不过是盟友。

但是,只有梅林知道,他们对彼此的意义明明要重得多得多——

一股令他自己都感到困惑的负罪感打断了盖勒特的思绪。他吞咽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他的嗓子眼。他凝神静听,但楼下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这意味着邓布利多仍然一动不动地呆立在他们的办公室内,陷于某种残余的疼痛中。

压在胸口的重量让盖勒特皱起眉头,他没有任何需要道歉的地方,更没有什么后悔的。他是遵照邓布利多的调遣行动的,虽然计划的临时变化出乎任何人的意料,但他的这招金蝉脱壳对他们的行动来说利远大于弊。他完成了目标,用最小的损失完成了不可能的任务,几乎完好无损地带着他的人回到了他们的大本营。他本该受到嘉奖,庆祝胜利,享受久违的温暖。然而,此刻的他却有一种强烈的冲动——冲下楼去,向他的爱人道歉。

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听从阿不思的话,没有去打扰那人的沉思。为了拖延时间,他摈弃了魔法,一件件地褪去自己的衣物,刻意放慢的动作带着一种超常的有条不紊,随时准备着卧室的门被推开。但直到他将自己的衬衫过分整齐地折叠好放到一旁,楼下依然没有传来任何声响。

他叹了口气,爬上了床,仰躺下来,装成一副安心休息的模样。但是,他当然是无法入睡的。即使他的身体疲惫不堪,但他的大脑却不由自主地保持高度警觉,期待着哪怕一丝细微的声响。

等待的时间总是格外漫长,而盖勒特很不习惯陷入这样无谓的等待。他几乎要无视他伴侣的独处要求,披上外套下楼去找那个总是令他束手无策的男人了。所幸就在这时,木质台阶终于发出了缓慢的吱呀声。

当阿不思的面孔重新映入他的双眼,那双碧蓝的眼睛里复杂的情绪让盖勒特一时间难以拆解。隐藏情绪是邓布利多最擅长的技能之一,但盖勒特太了解这个男人了,让他无法真的在自己面前隐瞒。他可以在那人的眼中读到疼痛、感恩、恐惧……即便如此,他依然感觉自己在那汹涌而来的浪潮中错过了什么,什么重要的东西。但那无关紧要,他知道他的爱人需要的是什么。

“过来。”盖勒特提起被子的边沿,挤出一抹轻佻的微笑。

一秒过后,阿不思似乎终于呼入了一口屏住的气息,穿过某个无形的障碍跨入室内,缓慢跨出的每一步都似乎耗费了他极大的力量。

盖勒特用完全不知收敛的目光盯着阿不思脱衣。他向来喜欢欣赏这个男人在他面前褪去衣物,这样的景致所勾起的欲望就算是连日来的身心压力也无法削弱。梅林,或许反而还增强了。

当阿不思将他的衬衫丢到一旁的椅子上,盖勒特贪婪的目光追随着垂挂在对方颈间的血盟向下游移。他们之间那一臂之遥的距离似乎都在一瞬间变得难以忍受。这让他感到自己还活着——感到他真的就在这里,尽管在无数个可能的时空里,他或许早就失去了目睹这一幕的资格。他必须马上触碰到他的爱人,他需要证明这一刻是真实存在的。

所幸,邓布利多很快就熄灭了蜡烛,在一片漆黑中钻进了他们的被窝,再一次将盖勒特紧紧地揽入了怀中——这一次显然更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

盖勒特发出一声叹息,让自己更紧地嵌入那温热的怀抱中。“我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触碰到你了。”邓布利多的嗓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仿若暴雨天里低沉的雷鸣,阴霾覆盖了万物。

“我就在这里,”盖勒特耐心地重复道,“我现在安全了、没事了。我哪儿也不会去,我就在这儿。”他一字一顿地说着,就像是在教小孩说话。

当阿不思在黑暗中亲吻他,盖勒特以为这个吻会伴随着疾风骤雨般的抚触,以为这个男人会用强硬的方式确认他们的存在。这是他们对压力惯常的排遣方式,无需言语,就算有时过了头也无所顾忌,为了暂时忘了这场战争,即使一瞬也好。

但这一刻却是不同的。尽管邓布利多将他摁在床上的力道不容置疑,但他的吻却轻柔至极。盖勒特已经习惯了阿不思用这种近乎膜拜的温柔对待他,但这个吻却有别于以往的感受。

当渴切渗入他们之间的每一丝间隙,他加深了这个吻,搂着他的人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盖勒特弓起身体贴向阿不思,无言地告诉他一切都好,告诉他自己没事了,不需要再像对待玻璃一样小心翼翼地对待他。

但邓布利多似乎是执拗地打定了主意要极尽温柔地对待他,而盖勒特不懂这究竟是为什么。

当他们断开亲吻,他感到有些眩晕,不只是因为缺氧,更是出于困惑。“阿不思?”他呼出一口疑惑的气息。

被叫到名字的人却没有用言语应答,而是调整位置,分开盖勒特的双膝,让自己挤入其间的空隙。阿不思勃起的性器自从上床开始就一直抵在他的腰侧,而现在,硬物的前端压向了私密得多的所在。盖勒特发出一声愉悦的哼鸣,将自己的腿分得更开。

他再一次地以为他将感受到疼痛,以为自己的身体将要分担一部分对方压抑的感受,以为他的爱人会伴着强有力的挺身一次性地进入他的身体,填满他,占有他,告诉他他有多被思念。

但他又一次错了。

阿不思将自己以缓慢到惊人的速率推入盖勒特的体内,全程完美地控制着力度和角度,就像是刻意要把他逼疯。当盖勒特试着摆胯纳入更多——

邓布利多按住了他,双手掐在他的胯部两侧,稳稳地控制住了他的动作。盖勒特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声挫败又困惑的咕哝,下意识地再次尝试——但阿不思又一次阻止了他,转而继续使用令他难以承受的慢速折磨他的耐心。这感觉就好像……就好像阿不思在试图确保这一瞬间永远不会结束。

这个认知像是划破夜空的闪电一样照亮了盖勒特的大脑:这正是阿不思在做的事。这不只是一场性事,与满足欲望无关,与奖赏或惩戒也无关。不,这是邓布利多在迫切地寻求别的什么东西。

盖勒特强迫自己保持静止——正如阿不思无言地要求他做的那样。他将自己的双臂环住阿不思的脖颈,将前额抵在对方的颌下,尽全力让自己放松下来,任由阿不思做他想做的事。这并不轻易。即使有邓布利多的身体和双手控制住他的动作,但他依然很难抑制住自己想要把握控制权、加快节奏,追求更尖锐、更暴力的感官体验的欲望。无论他如何期待一场久别重逢的性爱,他所想象的可不是这样。

异物入侵的不适感转瞬即逝。阿不思的性器还没有整根没入,盖勒特的身体就迅速地适应了久违的饱胀感。体内的肌肉无需大脑的指令便放松了下来,在下意识的震颤中迫不及待地缠紧了熟悉的存在。这种感觉好极了。尽管这不是他在邓布利多关上房门时所期待的行事风格,但他不得不承认,当阿不思的身躯在他的大腿之间落定,当他们的身体与彼此紧密相连,当温柔的重量将他稳稳地压入床垫,这种极致的亲密感还是让他忍不住发出喘息。

“拜托,”他请求道,“哦梅林,阿不思——”

阿不思的整张脸都埋在盖勒特的发间,他用一声闷哼作为回应,但却并没有像盖勒特所期望的那样又快又狠地操他,而是在几秒内保持静止。

十秒过去了。

然后是三十秒。

梅林,他确实是想把盖勒特逼疯吗?!

“你在等什么?操我。”他低沉的咕哝道,将环着阿不思的双臂锁得更紧了一些。

“等一会儿,”阿不思低下头,嘴唇慵懒地扫过他的额角,“我想抱你一会儿。”

“……抱我?”盖勒特在黑暗中睁开了原本闭紧的双眼,难以置信地重复道。如果阿不思只是想要抱他一会儿,那他干嘛先把自己的老二放进来?为什么这个人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静止?为什么用这种绝妙的饱胀感折磨他,却又不给个了断?这是什么残酷的游戏吗?

在盖勒特来得及将这一连串怨怪诉之于口之前,邓布利多再次吻住了他。那是一个热切、深情、不容置疑的吻,即刻便融化了他的不满。不,没有什么事是他不愿为这个人做的,包括熬过这段难耐的等待,无论阿不思要他保持多长时间的静止。

他分唇回应这个吻,当阿不思的舌扫过他的口腔,他给了阿不思毫无防备的下唇一个调戏的轻咬。当阿不思撤回身,盖勒特收起了自己所有多余的情绪,扬起一个自认为轻松调皮的笑。

但他的伪装可能并不太成功,又或者邓布利多此刻的心情已然严肃到无法回应他的笑。他的爱人英俊的脸庞依然乌云密布,那双向来明亮的蓝眼睛此刻黯淡得可怕。如果不是因为插在他体内的那根东西依然硬着,他几乎要以为阿不思已经对做爱没兴趣了。但是显然,他的分身仍然兴致盎然——甚至在一秒过后终于开始动了起来。

阿不思开始后撤,用的却是和先前挺入时一般令人疯狂的缓慢速率。这回,盖勒特没有再催促对方加快速度,他知道自己倔强的爱人不会屈从。很快,他本就根基不稳的微笑就把持不住了,不只是因为迟迟得不到满足的欲求,更是因为邓布利多将他死死锁定的眼神。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被这样密切的观察令他感到不安,但却无法避开视线。理智上,盖勒特知道他的伴侣无时无刻不在观察他。在他们在一起的时刻里,那道隐秘的视线总是如影随形——在办公室里,在宴会上,在他演讲时,在任何阿不思认为自己不惹人注目的时候,还有像现在这样的激情时刻里——但一般来说,当盖勒特感到无法承受这种视线的重量时,他移开注意力即可,他可以轻易让自己迷失在感官里、触碰里、他自己混杂的情绪里。

但是今天,在这种令人百爪挠心的缓慢节奏下,阿不思犀利的视线似乎有某种将他死死锁定的魔力,让他移不开视线,让他不明所以却心如刀割。一个更棘手的问题在于,那团堵在他喉咙口的东西让他愈发说不出话来,他甚至无法发出恳求——快一点,用力一点,不要停……

当终于只有阿不思性器的头部余留在他的体内时,盖勒特吸入一口颤抖的气息。现在,阿不思总该开始动真格的了吧?!

但他很快就绝望地意识到,阿不思只是继续重复了先前的稳健进程,全程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看着盖勒特一点又一点地吃下他的全部,让他忍不住开始斟酌自己是否有可能诱导阿不思改变主意。等到阿不思第二次深入至进无可进的地步,盖勒特觉得保持静止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第三次则是明白无误的酷刑了,尽管更明白无误的是在他的体内乱窜的快感电流。

“哦梅林……”是他唯一成功挤出口的叹息。他让自己的双腿缠住了阿不思的腰,却仍旧无法哄骗他加快速度。这回,他确实努力了,但事实证明,动摇邓布利多所做的决定从来都是无妄的。

某一时刻,阿不思低下头,用鼻尖轻拱盖勒特的下颌。然后,在他来得及反应过来之前,一阵尖锐的刺痛便从他的颈侧传来,让热度和欲求更深刻地渗入盖勒特的感官。他不知道有人可以在不高潮的情况下将感官刺激拉长至此,但随着每分每秒的流逝,快感都在不断累积。盖勒特几乎可以确信阿不思是在对他发泄某种莫名的积怨。

尖牙划过他颈间的皮肤,温热的唇扫过他肩膀的伤,但短暂的温柔只是一个幌子,他肩膀上方的某处再次传来刺痛——盖勒特呻吟出声。他感觉难以思考,身体和精神都死死绷紧,像是一根随时会烧断的烛芯。他急需释放,但按这个节奏,他怀疑阿不思还远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他记不得阿不思已经撤出又挺入多少次了。十次?二十?他无法保持静止,他感觉自己抖得像风中的叶片,堵在胸口的某种疼痛像是潮水决堤一般涌出,他发出一声吃痛的喘息。

“没事的,”邓布利多在他的耳边反复呢喃,“没事的……”一遍,又一遍,比起对他说,更像是在对自己说。盖勒特惊讶地意识到阿不思的脸侧与自己接触的地方湿漉漉的,阿不思哭了吗?什么时候的事?还是说……那是他自己的泪呢?

而现在,在被残酷地无限拉长的时间过后,邓布利多终于加快了速率,控制得当的抽插逐渐加剧,恰到好处的疼痛将盖勒特的一声解脱的喟叹打碎成好几段。阿不思贴着盖勒特皮肤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而凌乱,动作也愈发剧烈,将积蓄至此、即将满溢的容器举至最高处,然后——终于——毫不留情地摔碎了它。

盖勒特完全没有试图压抑自己的音量,他早就徘徊在悬崖边缘的身体迅速达到了高潮,伴随着阿不思的抽插释放了出来,被折磨多时的感官几乎在同一时间释放出过载的信号。他紧紧地攀附着覆在他身上的身躯,一边半心半意地将闷闷的呜咽声送入阿不思的耳朵,一边继续摆动腰胯迎接对方的每一次顶弄,直到高潮过后的餍足感让疲惫占了上风。

在那之后,他能做的只有躺在那儿任由阿不思继续操他,一次比一次剧烈,就像是想要把已经错失的、可能错失的一切全都补回来。盖勒特已经累到发不出多少声音了,但粗壮的性器进出他疲软的身体的感觉简直无可挑剔。他喜欢在这种时刻看着他的爱人,在他的身上,在他的体内。在意识出走的边缘,他最后的念头是,不知道这一切是否足以淡化邓布利多眼里的恐惧。

盖勒特是伴着一阵颤栗在阿不思的怀里醒来的,他估计自己在后来的某一时刻睡了过去。记忆回归,他意识到自己还在床上,但已经被清理干净了,腿间汩汩搏动的酸胀感提醒他刚才经历的一切并不是一场梦。现在,他正侧躺着,而邓布利多就在他的身后,顺着他脊梁的弧度紧贴着他躺着。出于某种原因,他很清楚身后人并没有睡去,而且,此刻的他依然是那道灼热视线的承载者。

“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盖勒特在阿不思的怀里小心地翻过身,试图在那双蓝眼睛里寻找答案。

“也许明天,我就会恢复了。”邓布利多将一条手臂上移到盖勒特的脖颈,静静地停留在他的脉搏处。

盖勒特的视线下移,然后又回到阿不思的脸上。他努力扯起嘴角,让自己的语气保持轻快。“我以为,至少它会告诉你我还活着。”他低下头,亲吻阿不思颈间的吊坠。

“在他们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确信我感觉到了传说中血盟一方死去时另一方会感受到的那种剧痛,”阿不思轻道,而盖勒特摆弄吊坠的动作停滞了,“但事实证明,那并不是什么魔法,只是我为失去你感到的心碎本身而已。”

 “你没有失去我。”

“三天之内,我并不知道这件事。我……我确信自己在这座该死的城堡里看到了你的鬼魂。被留下的总是更受伤的那个,不是吗?就像我们初遇的那个夏天。”阿不思垂下视线,盖勒特吞咽了一下,他不想听那人谈起那年的事——过去的早已经无法改变——但却不忍打断阿不思的思绪,“我看得到你的影子,书桌前、花园里、转角处,如此真实,你就在那里,但下一秒就消失了,没有一句道别。然后……”阿不思重新抬起眼来,对上他的视线,“我就再也不会看到这双眼睛。”

盖勒特的嘴唇动了一下,但他不知道那个压在他胸口、让他无法喘息的东西叫什么名字。“我很抱歉。”最终,他只是这样说道。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你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呢?要说有什么的话,也该是我的错,”阿不思提高音调,用颤抖的声线说,“是我的部署、我的命令、我的计划让你……如果你死了,那也是我派你去死的。”

“阿不思,”盖勒特打断了他,“但我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不是吗?”

“那是这一次,但是……”阿不思深吸一口气,他的嘴角挣扎着扬起,一个盖勒特所见过的最悲伤的微笑逐渐成形,“还会有下一次,然后再下一次。我还会这么做的,我必须继续这么做……我会一次又一次地将你、将无数人送向地狱的大门,直到你们终于离我而去。”

“阿不思,这不是你的错,任何人的死伤都不是你的错。你难道打算背负我们每一个人的死吗?”盖勒特反驳道。内心深处,他感到一种隐约的愧疚——也许,只是也许,某一时刻,某个生死关头,他也庆幸过自己不会比阿不思活得更久。

——被留下的总是更受伤的那个。

对此,邓布利多只是垂下了视线,沉默不语。盖勒特瞪大了双眼,他蜷起身体,勾着脖子,试图以自下而上的角度重新摸索到阿不思的视线。“……你确实是这样打算的?”他难以置信地总结道。

被捕捉到视线的阿不思抬起头来,搭在他颈侧的那只手探向他的后颈,手指探入他的发间,让他们凑得更近。“答应我你不会再对我做这样的事,答应我你不会让我在经受一遍这种疼痛。”他请求道。

“我做不到。”

邓布利多皱紧了眉头。“我只希望听到你的一句话,就算骗我也罢。”

“阿不思,”盖勒特吸入一口颤抖的气息,“你知道我不能承诺你这个。”

邓布利多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执拗地道:“你不是伪装大师吗?你对敌人——对自己人——撒过的谎还少吗?怎么就不能骗我这一次呢?”

“不。”他坚决地道出这个让他自己都觉得残忍的词,“对你不行。”对此,阿不思相当刻意地哼了一声,然后在床上背过身去,顺便卷走了大半床被子。

在寂静的黑暗里僵持许久之后,他对着虚空承诺道:“我还活着,还在你的身边。”他知道,这是一个过分轻薄的承诺,知道这还远远不够,但也只能凑合着用了。

因为这就是此刻的他所能作出的唯一的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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