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尘土飞扬的街巷,穿过肮脏拥挤的市集,盖勒特快步走在熟悉的大道上——这座偏僻小镇上唯一的一条石子路,一路通往孤独的教堂。那是他最近一个月刻意回避的所在,差不多耗尽了他一生积蓄至今的自制力。从前,无论是烈日当头,还是寒风萧瑟,几乎每次轮完药铺的班——多亏了巴沙特女士给了他一份生计——这条街道上便会出现他匆匆赶路的身影。
这不是盖勒特第一次亲身潜入敌方阵营,也不是第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更不会是最后一次。根据他的记忆,这甚至都算不上他把阿不思吓得最惨的一次——说实话,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战争里,阿不思一定是他们中更擅长制造惊吓的那个。然而,今夜的重逢却笼罩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气氛里。
邓布利多最爱的躺椅被搬到了他们的卧室,正对着床。他将它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搬出来有且只有一个目的:这样他就可以一边打着他的毛线,一边欣赏面前的美景。 一心多用向来是他的专长。
盖勒特让自己倒向椅背,后脑勺陷进头枕里,同时叹出一声长长的、疲惫的叹息。该死的,如果这场改革意味着堆积如山的文书工作和无穷无尽的逢场作戏,他简直恨不得退休。说真的,他大可以甩手不干,投身到他爱看的古籍里,搞点缺乏实效性的研究,又或者躺在家里什么都不干,像一只家猫一样受尽宠溺——梅林知道如果他这样决定的话,阿不思和安东会有多乐意。盖勒特现在就能想象出他们的样子:在安东的某场晚宴上,在阿不思的各界“朋友”的簇拥下,他的Alpha们吹嘘着自己把他们的Omega供养得多么好,一丁点儿事情都不需要他做。他自然可以这么做,事实上,无数人都在排着队期待着他那么做——但这,恰恰是他不会这么做的原因。